蓝蓝路红茶V

[史汪] 私人机密 01

亦云:

– 不是很普通的普通人paro,军人x科学家。


– 为了我自己的身心健康必须给他俩搞个HE,中青年双单身纯爱故事,慢热流水账。


– 一切俗套OOC属于我,背景设定全是我乱编的。




Summary:



汪淼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与史强这样的人毫无交集,直到他参与了那次涉密的科研任务。





  


————————————————————————




  


  北方夏末总是有这种典型的阳光直射的炎热日子,山里比市区略低几度但依然暖热的风从摇下的车窗里灌进来,十分有限地缓解了汪淼头晕胸闷的症状。他的手用力扣着车门里面,在司机生猛地拐上第不知道多少个U型弯时,杯水车薪地抵挡着快把自己甩出去的离心力,又抿紧嘴唇不好出言指摘,只好另一只手更抱稳了怀里的公文包。


  


  在盘山道上走了很久,但其实可能只是一个小时不到,一座没有匾额的单位院门猝不及防地从灌木掩映后面显露出来。司机一脚刹车,不当不正停在大门一侧,就招手示意副驾上的汪淼下车:“汪博士,就是这儿了,我就不送您进院里了,有人来接您。”


  


  汪淼下车的时候脚底有点发软。他开车,也从来不晕车,只是今天接收到的一切都有点过于生猛,可能这就是军人们的方式。眼睛还没适应头顶明亮的阳光,热浪就更鲜明地扑面而来,水泥地蒸得他人发虚,四周几米之外就是从未开发的深山野林,传来城里人很难想象的喧嚣蝉鸣,3D无死角吵得他脑子里都嗡嗡作响。


  


  “汪博士!嘿,拿行李去啊!”


  


  有人在大嗓门地招呼他,这声音刺破他眼前那层薄纱。汪淼动起身来,一边低头去扶眼镜,在手掌的遮掩下勉强定了定神。这一切才刚刚开了个头。


  


  但来人已经比他更快走到了车后,一手拉门关门,一手就拎出了灰色的中号行李箱,都省了拉出拉杆拖在地上,就那么拎包似的拎在身侧晃悠。


  


  于是汪淼只能站住抬眼看他。那人皮肤比他记忆中更黝黑一点,头发也长了不少撇在一边,和司机一样都没穿军中统一的夏季常服,而只是随意套了件军绿色的汗衫,扎进看着都嫌热的作训服的长裤里,蹬着一双鞋底更厚的黑色靴子。




  粗犷干练的军人作风,但实在不太像是有他这么高军衔的人应有的待客之道……算了,如果来接他的是这个人,是他不该期待太多。


  


  汪淼原本都要习惯性地伸出手去,但当即改为只是微笑问好:“史强中校。”




  那人点点头,笑时露出一口白牙,至少看上去比他汪淼的社交微笑热情得多:“欢迎啊汪博士,好久不见,我们200号可还从来没迎接过你们大科学家这种人物。”




  车在他们身后开走,汪淼跟着史强向大门走去,他看见两侧岗亭里持枪的卫兵,再往里是一片毫无遮蔽的开阔的水泥空地,一栋看上去是主楼的很长的建筑挡在远处。他再次推了推眼镜,夏天出汗时镜架总是爱从鼻梁往下滑:“我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那可不,我们基地在卫星雷达图上都是不显示的,你去查就只能看见一大——片山和树林子,这周围好几十公里全是。”史强挥舞着手臂比划,顺便跟卫兵打了个招呼,就把汪淼这么轻松带进了防卫森严的基地大门,“你要是能来过这种地方就有鬼了。”




***




  史强的聊天技巧和他记忆中一样糟糕,连带着他每次叫出“汪博士”这三个字的语气,都能把场面上再正常不过的客套称赞说得好像别有阴阳怪气的深意。




  不是说汪淼对这人有多深刻的印象,他们只是在去年年初项目刚谈成合作的饭局上打过一次照面。不客气地讲,还是不太愉快的那种。




  汪淼那时候在国外读完博士,又做完一站博后,费了些周折刚回国入职了中科院,在杨老师带领的纳米结构与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从副研究员做起。这件事上杨老师有恩于他,所以当杨老师提起有个新接手的纳米相关的军工材料研发项目可能需要他参与时,汪淼简单问了几句便答应得很快。




  然后他就在二月份的某天晚上,被杨老师一通电话叫到了某国营饭店二楼的1号包厢。




  汪淼自打回国后还没参与过这种场合,以前在国外念书时参与的机会就更是稀少。他一进去就被桌子对面的军方代表开玩笑说迟到要自罚三杯,吓得他脑子一空不知所措,先在包间门口跟罚站似的杵在那里。




  还是杨老师赶紧起身走过来,把人搂在自己肩膀下,说这就是我刚跟你们介绍的汪淼。小汪是宝贵的海归博士,专攻纳米涂层材料,我们实验室的青年骨干,刚才打电话叫他来之前人还在超净工作间,数据采到一半,晚上回去还得继续。为了我们所明天不因为实验室爆炸上光明日报头条,今天晚上就不让他喝酒了,成不成?




  如此一番左右推诿,汪淼还是没免得了先干一杯,才能把杯子倒扣在桌上。对面主位上的常少将看他一杯下去立刻就上脸,笑着摆了摆手发话说,不能喝就真别让人喝了,别折腾这帮青年才俊——但是老杨你可别跟我装嫩,以前上学时候每次出去吃饭,先开始对瓶吹的总是你哈?




  


  


  国防军工项目的优点是财大气粗、办事不拖泥带水、对科研细节干涉少,尽管军方会事无巨细地提出要求,但可能骨子里还是对“与自己不同”的知识分子们抱有敬重,不会对科学家们拿出的最终方案多指手画脚。缺点倒是也很突出:这帮大老爷们无论做到哪个军衔级别,总是改不了什么事谈到最后都要带到酒桌上来,并且打包跟着那一整套论资排辈、逞威风斗酒的江湖习气,好像必须得把要走了几百万经费的人全部灌倒才能找补点面子似的。




  桌上很快剩下一大半残羹冷炙无人再碰,抽烟喝酒吹水倒是兴味正浓,包厢里越发吵吵嚷嚷乌烟瘴气。汪淼坐在离主宾陪位都很远的边缘位置上,半真半假地继续装出一副不上道的闷葫芦样子。




  旁边穿浅绿色制式衬衫的军人(他已经忘了这人的名字)早就不再试图找他搭话,于是他便趁着一个无人注意的时刻,装模作样把电话拿起来放在耳边,闪身逃出了那个装潢华丽的包厢。




  饭店二楼转角过去,白纱窗帘之后有个掩映着的小露台,正对着二环里闹中取静的城市公园。汪淼推开玻璃门踏进那片夜空里,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大口呼吸,恨不得赶紧用早春料峭寒凉的空气把肺里的燥热浊气全部置换出去。




  时间已经是九点多了,他的手机刚刚的确响过一次,但只是服务器自动发送的提示邮件,告知他机器中的自动合成流程已经结束。杨老师的话不全是托辞,他今晚的确是要再回一趟实验室,把产物取出保存,并记录下这次的数据。




  汪淼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回了包厢该怎么提出自己要早退,实话实说也许就行,然后思路很快又回到实验本身上面,想着后面几组合成的安排,以及今天新启动的这个军工材料项目,估计要拆分成如此如此几个子实验……




  他拧着眉头想得出神,连身后多来了个人、那人站了快要五分钟还没发现。直到汪淼被一阵烟味呛出不由自主的咳嗽,他才意识到那味道不是自己在包厢坐了太久带出来的错觉。




  汪淼把口鼻埋在手肘的衬衫里转头,花了几秒才辨认出叼着烟的是一张熟脸。他有些不确定地放下手问:“史……大史长官?”




  史强左手把烟取下,右手伸出来跟他握手,是今天晚上的第二次:“汪博士还记得啊?我还以为得跟您再做一次自我介绍呢。”




  汪淼的眼神躲闪了一瞬,其实他是没记住对面人的名字,只是在席间此人显然充当着常少将带来的主陪角色,总是被两边人都“大史”、“大史”地叫,才破天荒地令他多记住了一个称谓。




  但是他独独没向汪淼劝过酒,所以两人在席间除了最初被介绍时,没再对上过一句话。




  史……什么来着?史……刚?还是史强?本来还有机会旁敲侧击,却被这人好死不死一句话又给架住了。




  但史强像是一眼看穿他的心理活动,又像是被他看到的东西逗乐似的笑了:“算了汪博士,我,史强,火箭军出身,打刚进部队起就是老常带的兵,一路跟他混到中校,因为我这性子换了别人都受不了,老常换了别人也受不了。这回你可记住了?”




  汪淼想去扶眼镜来挡一挡那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忍住了:“我知道了,史强中校。”




  依刚才酒局的“战况”来看,这人肯定已经几两白酒下肚,那双眼睛却远不是一个醉汉——甚至任何喝了酒的人——所应有的清醒,在夜色里都闪出一点锐利的光。汪淼极不喜欢这种被打量审视的感觉,如同他不喜欢那人手里点燃的香烟,下一句脱口而出的话便是:“不好意思,我得早点回去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史强的胳膊拦住,对两个今天刚认识的陌生人来说有点太过直接甚至冒犯:“欸——别急着走啊,汪博士,里边没人找你,还是说你想回实验室接着弄你那个什么数据了?真一边做着实验一边就被杨主任喊过来啦?”




  汪淼不喜欢的事情又多了一条,就是这人问起他“实验”时轻佻的语气,好像蛮不相信地以为那是一套过家家似的:“当然是真的,我们实验室的纳米材料合成都有一定的实验条件和流程,机器可以自动控制条件,所以我中间走得开,但是现在实验已经完成了,我必须回去检查才——”




  “怪不得刚才你在里边魂不守舍的,跟个待机的机器人似的。”史强似有所悟地看着他,“那你们杨主任这事儿干得……把你从实验室喊出来你也不得好,酒局上多你这么个愣头青大家也不得劲,汪博士,你说你为什么现在会站在这儿啊?”




  汪淼闭了闭眼睛,但仍然没什么好气来回答这莫名其妙的挑刺言论:“那是因为你拦着我,史中校。”




  史强立马收回双手作投降状:“好好,我的错,汪博士您快去吧!”




  




  玻璃门被用力推开,在汪淼离去的背影后来回振荡了几次才停留在正常位置。史强叼起手里干燃了半天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又徐徐吐出,就将剩下的半支踩灭。




  其实他不是打算出来抽烟的,也不是因为老常或杨主任向他提出,他才跟着汪淼找了出来。酒席上他的位置几乎就在汪淼的正对面,后者到场前杨主任其实已经将他作为项目主要参与人介绍了一遍——几乎是不惜溢美之词——于是自从汪淼踏进包厢的那一刻,他就从转盘对面、借着中间那盆景观干花的遮掩,有意无意观察这个不说话甚至不怎么抬头的副研究员很久了。




  一开始只是纯粹好奇,觉得能被自己一句江湖套路的打趣就吓住的“汪博士”和杨主任口中那个专业素养过硬、当上研究所最年轻副研究员的汪淼实在相去甚远。那人戴着眼镜、穿着淡蓝色衬衫、双手提着公文包的样子不像是个会搞军工材料的实验工作者,倒像大学里一身书卷气的知识分子。




  就连不知变通的死脑筋都如出一辙——因为不习惯酒局的气氛,就差把“格格不入”四个字主动贴个招牌写在脸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抓壮丁被迫参加这个项目,而不是即将挑起大梁的中坚骨干。




  不过离了那个限制发挥的场子,才发现这人也不全是那受气小媳妇的样儿。就他刚才怼自己的那一大段话来看,也不是怕生或者不善言辞啊?




  他问汪淼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是因为这整件事情连同汪淼这个人,都在他眼里变得愈发有趣起来。凡是一眼望不透的东西都是有另一面的,这在通常情况下意味着需要防范的不稳定因素,但也同时有了值得探究挖掘的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在生活的又一天里能找到点乐子。




  等史强终于回到包厢的时候,汪淼的位置如他所料的那样已经空了。但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他们日后大抵还会见许多次面,他们在这个项目里的交集将只多不少。


  


***


  


  抵达200号基地之后,汪淼无奈又被迫地忍受了史强一整个下午。很显然,对于派驻到军方这边开展纳米材料实机测试的研究人员,基地一侧安排了同为项目副手的史强来全权对接。汪淼只在刚到之后与常少将简单见了一面报到,便被史强继续拉着东奔西走,一边为他介绍基地各处,一边走必要的安顿流程。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户外的炎热中走路,而他不太想承认自己对史强一直帮他拎着行李这件事多少心存感激。




  直到了宿舍楼里才有宝贵的阴凉。史强刷了门禁卡走在他前面,不费吹灰之力地提着行李箱爬了整整四层楼——要知道那里面只有半箱是个人衣物,另外半箱全部是书籍论文的纸质资料,比一般同等体积的行李还要重不少——而等到汪淼有些气喘地跟上来时,史强显然没放过这个数落他的机会。




  “汪博士,不是我说,你平时是不是一点儿都不锻炼身体啊?”




  “我的时间通常会被实验和组会排满,一个人的时候还要读文献或者写论文。”




  “这可不行!你说万一哪天你们实验室出安全事故了,真炸了——我说如果万一啊——那你最起码得有逃命跑路的身体素质吧!”




  “……我更应该做的是避免此类事故的发生。”




  “总之你这样肯定不行,在我眼皮子底下不允许有跑不了三千米的人存在!要不这样,反正你人也在这儿,从明天起我们统一出早操训练的时候你也跟着我们晨跑一点?”




  史强没在看他,但汪淼仍然深呼吸了一次才控制住表情回答:“史强中校,我只是一个科研人员,不是你手底下的士兵。”




  “放心吧汪博士,我也没把你当我手底下的兵啊。”史强回头瞅他一眼,“要真是那样,我早在刚才上楼的时候就该罚你做俯卧撑和负重台阶走了。”




  二人快要走到楼道尽头才站定,史强从衣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开门,又把钥匙和刚才用过的门卡一起拍在汪淼手上。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汪博士,这就是你的房间。反正这是我们基地宿舍楼条件最好的屋子了,老常住的地方都不如这个大。前两天我还专门给你加装了独立卫浴,”史强一边带他进屋,一边回头抛来个过于露骨的眼色,“知道你们知识分子注重隐私,肯定受不了那大澡堂子。”




  汪淼环顾四周,这间屋子的设施显然还停留在00年代,但比他预想中已经好上许多,桌子和床铺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军营里的豆腐块叠得甚至可以说赏心悦目。史强把行李箱帮他放在旁边时,礼貌让他终于说出一句:“谢谢,麻烦了。”




  “我跟你说,住在山里边可不比城里,昼夜温差大,雾气重,昆虫多,你这个房间又靠外,走廊头上那还有个落地窗。最近天气酷热还好一点,但尤其入秋之后你可得注意保暖,虽然基地也有野战医院……”




  这些细节交代莫名有向老妈子方向发展的趋势,史强连忙自觉收住了话头,“反正我就住你这条楼道口上,刚才拐进来右手边第一个房间,503。有事你打内线或者直接过去敲我门就行。”




  “好,我知道了。”




  汪淼向窗外看去,楼下加装了铁丝网的围墙之外就是树林,抬眼则就是对面向上延伸的山坡,山坡之后还有别的山坡。他出神地观察了一会儿,忽然发觉身后的人虽没说话但也没动,这才转回身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汪淼耐住性子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别嫌我这人多嘴啊,汪博士。”史强从裤兜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前前后后地摸兜找打火机,不顾汪淼顿时冷下来的脸,“保密条例来之前应该签了吧?签的时候仔细看了没有啊?知道我们这儿不准随意外出,不准私下通信,请假走审批,用固定电话联系家里都得打报告吧?”




  汪淼垂下目光:“知道。”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父母都在老家,平时就不怎么联系,所里那边,杨老师也知道我的情况……应该没人会找我,我也没什么人要找。”




  史强把还没点着的烟从嘴里拿下来,目光上上下下把汪淼又扫了一遍,才露出点认真的神情:“你有心理准备就行,这一待可不只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啊。”




  汪淼没发觉自己默默叹了口气。“史中校,你放心,实验进度和时间表我应该比你清楚。”


  


  




  这个项目自从去年春天正式启动之后,名义上的主持者是杨老师,但汪淼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实际工作怎么就几乎全部落在了自己手里,又要整体统筹负责,又亲自上手做关键实验。杨老师只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才乐得继续包揽了跟军方沟通对接的一应事宜。




  一年过去,实验室条件下的理论验证和材料原型已经全部完成,要带到军方做实机测试,并根据结果反馈做相应调整。由于保密原因,最好直接有纳米实验室的人能跟着进驻到试验基地。




  杨老师先斩后奏就把汪淼的信息报了过去,军方的人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的那天中午他才知道这项安排,当时他甚至正跟杨老师在研究所园区的食堂吃饭。




  汪淼挂掉电话,很少那样出格地直接瞪着自己的师长。而杨老师只是放下筷子,敦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汪淼,这才是吃劲的时候,你要好好干。”




  低头拿起筷子时又放低了些声音:“等你顺利把这个项目做完,加上你之前那两篇一区SCI,就算是在所里站稳脚跟,可以自己拿国家级课题了。”




  汪淼方才还想“兴师问罪”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哑口无言了片刻才答道:“我明白。谢谢杨老师。”




  从当初捞他回国开始,杨老师总是把机会直接塞到汪淼手里,让他就算不那么想抓也得抓住。






  


  基地提供的实验条件令汪淼惊讶,总的来说都是好的那种。几个月前他请杨老师转交要求清单时,其实没抱着百分之百能被满足的想法,何况是超额完成。




  实验室被安排在主楼四层的侧翼,有单独的门禁权限,电子显微镜、磁控仪、镀膜仪、超速离心机、蚀刻机、光谱仪等精密仪器一应俱全,汪淼很难想象这些禁不起磕磕碰碰的大型设备是怎么像他一样坐车从盘山道被送上来的。




  连超净工作间的通风系统,和整个实验室的水电,都是在这座七八十年代的老旧建筑中重新改造加装的——陪同他参观并简述情况的总实验员大海(史强是这样介绍他的:“大海是我们这儿最高的高材生,哦是除了你之外啊,国防科大的博士”)如此告诉汪淼。




  史强难得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不过汪淼也没心思管他又在看什么。这人刚跟着到了实验室时简直就跟进了大观园的猩猩一样,东张西望不说,问出的那些不着四六的问题能把自认性格温和的汪淼都气得想翻白眼。




  “汪博士,你们弄这大锅是用来干嘛的啊?”




  “这玻璃怎么黄不拉几的,防蓝光也不至于整个弄成黄的吧?哦,灯是黄的啊,那对保护视力是不是挺好?还是不好啊?”




  “咋了,说了这么多不进去啊?要换衣服?那你们做实验的人一定有个强大的膀胱。”




  对于最后这句话,连“做实验的人”之一的大海都难得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史强一眼,似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才说:“中校,您实在有话要说,夸人也可以拣点好听的夸。”




  从最后一间实验室走出来时,楼道里不知何时凭空冒出十来号人,齐齐整整地贴着墙边列队,都穿着干净笔挺的夏季常服,左手在身前托着军帽。大海突然一磕脚跟,挺直立正,气沉丹田:“敬礼!——”




  那队人马齐刷刷地看向汪淼敬礼:“首长好!”




  洪亮的军令声破空而来,在整个楼道余音绕梁。汪淼差点被唬得后退一步,史强从侧后方小声提醒他:“你就说,同志们好,打个招呼。”




  汪淼这才回过神来,清清嗓子,用了平时从来不会扬起的声音尽量大声说道:“你们好,我是汪淼。”




  大海放下手,又做了个标准的向右转动作,面向汪淼立定:“报告,纳米实验组实验员共十二人,集合完毕,从今天起听从汪老师指挥,请您下达指示!”




  汪淼被青年的炯炯目光看得额头直冒汗,他今天没少遇到不习惯的人和事,但眼下无疑是其中最难应付的一个。他还在眨着眼睛飞快思索之时,却听到身侧一个带着笑的声音道:“嗨呀,你们都给我稍息!自然点,在这儿跟汪博士树下马威呢是怎么着!”




  大海的身体姿态略微松懈下来,嘴上却道:“汪老师来了以后就是我们的首长,这话还是您——”




  “咳!他又不是真的一毛二,”史强露出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我那是提醒你们态度端正!抓住机会好好跟汪博士学习,别拖人家后腿!”




  嘴皮子从来不落下风的军官似乎没意识到这话里的不打自招,汪淼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头一次带了些许笑意。他难得接过了史强的话茬,对众人道:“大家跟我工作时不要拘礼,我个人确实是不太习惯,还需要与你们多加磨合。具体的实验安排和分工我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告知你们。”




  说完他向身边的人偏头小声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话换来一个斜眼:“我能有什么要说的?这些人以后都归你管了,相当于一个班的兵呢,大班长。……说完了你叫他们解散就行。”




  汪淼于是一边叫实验员们解散,一边把刚建立起的那一丝默契在心里判定为错觉。大意了,对这人就算能有什么指望,也绝对不可超过三分钟。




  


————————————————————————




  


TBC.




几个注释:


1. “200号”是上世纪50年代清华大学一个真实的核反应堆试验基地,地址在昌平,现在还是核研院所在地。显而易见本文只是借用名字。


2. 汪淼在原著设定中工作于国家纳米科学中心(真实存在),但因为我自己写“研究所”“所里”写得更顺手,就权当是做一点架空区分。


3. “一毛二”指一杠两星,即中尉,是排长中比较高的军衔。虽然汪淼只带十二个实验员,但私心觉得要是作为专业技术军官/首席科学家可以给他对高一点hhhhh


4. 我是真的不懂纳米也不懂军事,相关术语全是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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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玩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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