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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翔】遇松记

结局太可爱了,肉好香(✪▽✪)

一个摸鱼的:


很久前给周翔合志的Guest,突然想起来没发过,拿来混个更❤



 


孙少爷仍旧侍弄不好那匹马。那马两岁多,枣红色,脾性特立独行,时常走着走着就猝不及防地跑了起来,孙少爷又忘了带他那只厚垫子,因此每天都被颠得屁股疼。


周泽楷说别骑了,他又不愿意,非要人高马大的才觉得爽快。况且周泽楷走在他身边,他侧眼看下去,角度总是刚巧能看到周泽楷的眼睫,长而浓密的一大片,呼扇呼扇地遮住眼睛,又呼扇呼扇地抬起来,两颗黑眼珠子上头就荡起了波光粼粼的虚影儿。


是真的好看。


周泽楷不会骑马,每次只能在旁边走,速度倒也不慢。有一回孙翔拉着他坐在身后,周泽楷慌得攥紧了孙翔的袖子,孙少爷面上一红,让他松开,周泽楷两眼一闭,愣是吐了个不字出来。


孙翔问他何至于怕成这样,周泽楷道:“树,总不能离了地。”


树没了土是要死的。


孙少爷路上偶遇的这位周公子就是棵树,一千年的雪松,乌发蓬蓬,挺拔入云,才刚睁眼就看见孙翔打马而过。那马长嘶一声,一抬腿就把孙少爷掀到他身前,滚落一身泥的孙少爷顾不上整理缎面的长衫,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是被抢了么,怎连衣服都不穿?”


刚化形的妖精,哪里来的衣服。


周泽楷讷讷不语,孙翔站起来绕着他转了一圈,“别说,你也该当被抢,长得着实太招摇了些……”又啧啧调笑道,“那贼子若是个女流,怕还要劫你的色呢!”


可任他怎么说,周泽楷不答腔——不是懒怠理他,是不知道说些甚么才好,一千年的道行只教了如何修炼,没教如何答对人语。


孙少爷这趟是去省城赶考的,家里给了一匹马,几两银,还想塞一个伴读小厮给他,可孙少爷天生一个不服管的性子,身边有人就偏要惹事,他娘劝了半晌,也没能劝住这位少爷。孙翔单枪匹马,拎起书箱就奔了省城。


孙少爷眼珠转了转,“哎,算我好心,帮你一把。”


满身泥水的少年人递了只手过来,周泽楷茫茫然看他眼睛,里头清澈透亮,没一点儿脏污,是千百年来独自住注视过的夜空模样。


自那日携手以后,周泽楷便随孙翔一路往省城走。路上学了不少人言人语,却还是懵懵懂懂不怎么开口,除非孙翔逗他,他才吐个一星半字,心里偷偷觉得,说话这档事比乌鸦落在头顶还可怕。


他穿孙翔的衣服,跟孙翔一道吃饭,荤腥是不沾的,吃菜也常不忍心。孙少爷纳罕极了,夜里两个人休息时便刨根问底起来,周公子那时还没学会几个字,居然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给孙翔讲明白了前因后果。


孙少爷窝在床上,两眼瞪得溜圆,“你是棵树?”


“嗯。”


“你一千岁了?”


“……嗯。”


“那你现在变回去给我看看?”


周泽楷认真摇头,“不行的。”他单手指天,如同佛祖,“太高了,要捅穿的。”


孙翔捶床大笑,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擦擦眼泪抬起头来,才看到周泽楷仍是一副费解样子。一个千年的妖怪,还这样呆头鹅一般,他真真是要笑死了。


可又忍不下心来奚落。


一千岁如同一岁,周泽楷好像初生婴孩,被他一日一日养成如今这个模样,苍松翠柏似的身量,浓云重雾似的长发,街上走一遭都能带回几个偷偷塞来的锦帕。


孙少爷骤然愁眉苦脸起来,周泽楷挪了挪凳子,凑到床前亲他的脸颊,“不喜欢?”


孙翔耳根子通红,直往后躲,“谁、哪个教你的……简直胡、胡来!”


周泽楷正直脸:“看来的。”


孙少爷无语问苍天,一掀被子把自己包了个溜圆。躲在里头暗自思忖:这老妖怪,倒是学了挺多花活儿!


是夜,两人抵足聊到天明,周泽楷结结巴巴说了不少旧事——他的旧事,都是百年千年的老黄历,那时候孙翔爹妈都还没生,是上一个朝代、上上个朝代的兴旺衰败和风起云涌,周泽楷看不懂,却记得住,眼睛里镂刻下沧桑变幻的土地和生灵,他只想把这一切说与孙翔。


临睡前孙少爷问他,你这名字如何来的,周泽楷道是一个白衣的大夫,携妻路过,见他生得灵气四溢,便取了个人名字。他也便是那会儿,才有了人的灵识。


孙翔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一合眼就倒在了周泽楷怀里。他早没了幼年记忆,三两岁时牙牙学语,坐在自家门槛上活蹦乱跳,也是有个白衣的大夫,蹲下来唤他名字:“孙翔,”又撩他刘海审视额头,“哦,是开阳宫那位。”


说完这句,便悠悠然扬长而去。


自此,斗转星移,命中红线相隔百年才相牵。


是缘躲不过。


 


孙少爷虽说是赶秋闱,可一路上慢慢悠悠,一点也不急。他背书尚可,八股却不行,先生曾批他杀伐气太重,字句都嫌暴戾,不是个正经读书取仕的料子。他也想得开,不愿卑躬逢迎去讨官当,这一趟秋试听天由命,乐得逍遥自在。


又加遇到了周泽楷,他就更舒心一些,白天有人同他玩乐,入夜一个被窝里闲谈说笑,孙少爷是家中独子,最没经历过这样亲切的相伴,日久天长,自然把周泽楷当作了心尖上的那块糖。抿一口,从头顶到脚尖,就全都是甜的。


周泽楷自不必提,他只认得孙翔,也只愿认得孙翔,年轮足足一千匝,护在最里头的只有一个名字。


彼此暗生情愫,平日里亲昵打闹也都有了别样意味。孙翔有时躲他,可倔劲儿上来了又要去撩他,周泽楷不胜其扰,索性全盘接了,他一口古井也似,才纳得了孙翔一十八般兵器三十六样变化。


日前路遇暴雨,两人只好寄宿在庙中。孙少爷没住过这般简陋处所,被僧人引着进厢房的时候不由暗自嘟囔,“怎只这一小间?”自己又觉出失礼,四下转转,见着房中摆设,大惊道:“大师!一张床,我俩住?”


那和尚一抬眼皮,“喏,施主,莫要挑了,你若来得再晚些,只好去睡厨房的稻草。”


孙少爷蔫头耷脑收了行李,周泽楷立在他身后,蹙了眉问:“你为何……不愿同我住?”


那边厢孙翔又羞又气,气是气这榆木疙瘩不知他羞,羞是羞周泽楷还真以为他们天生该住在一块儿——千年老树想开新花,周泽楷这是真成了精了。


一扭身出了门,周泽楷却没跟出来。孙少爷心里郁郁,自行绕着山寺转了一圈,这座山头上松柏葱郁,一场雨之后更是漫山遍野绿作了一片,间或有僧人担水上来,惊起山间不少啾鸣的鸟雀。


他帮了个小和尚抬水,晚间便应邀和僧侣们一同进饭。也曾想起周泽楷,但那树妖三天两头只进一餐,他也干脆不理了。


天色擦黑他才回房,一进门便看见那人横卧在地上,身下只垫了一层稻草。孙少爷的白袍裹在他身上,此时滚落地面,遍体都是尘土。


“你……你!”孙少爷指着他,气得张口难言。


周泽楷还是那句:“你不愿同我住……”


“我怎不愿同你住!”


“你方才生气了,我以为……”


周公子坐在地上,抿着唇低头不语,他干干净净一张脸,发鬓边垂落几根枯黄稻草,直好似蒙尘的美玉,坠了泥水的仙鹤。


孙翔蹬蹬两步上前,蹲下来去扯周泽楷的领子,“你这榆木疙瘩!”


榆木疙瘩离他极近,气息温度俱是一派温柔亲切,薄唇是花瓣颜色,并在一块儿漏不出半点心声。


孙少爷心道,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怎么偏生就让他遇上了周泽楷这么个哑巴妖怪,他自己天生性子火爆,周泽楷活像是上天专门派来克他的。可他又偏舍不得离了这妖怪,看见了要恼,看不见要想,他把周泽楷推来拉去,总不知自己究竟是怎生心思。


喜欢上个妖怪,他认了。


周公子怔怔忪忪地看着孙翔贴上来,两方嘴唇贴合在一处,他心里像是生了场山火,把他枝干叶片都烧得枯萎,再从这细细碎碎的灰烬里,重生出一个新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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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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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玩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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